第五部 : 查德人民的交通工具「雙腳萬能」

 

查德人民的交通工具「雙腳萬能」

 

雙手萬能是我們常聽的一句話,在落後荒涼、窮困的國家『查德』,錢是拿來吃飽就好了,雙腿萬能是可以省下很多錢的,這些是要拿來糊口維生的,即便走上個幾小時,走上個幾十公里,也是非常基本的生活方式。

所以走路是最常見的交通方式,至於駱駝、驢子這種「獸力工具」,是用來載貨非載人的,常看到的是一隻負重極大的驢子動物,主人卻是在旁邊陪著牠一起走,在旁邊拿著鞭子鞭著動物的,因為,坐著就少載了一包貨物,可是捨不得坐的。

在查德一夫四妻制,憑著女孩的姿色及條件,可以使父母在14~16歲,把女兒交換出去,換取2頭駱駝,嫁給查德男人當三房、四房。

 

從前看一些越戰片,看越南滿街戴著斗笠、騎腳踏車,共產國家,如:北韓亦然,但,在查德買腳踏車是不吃不喝也要兩個月薪水,是非常不普遍的。

腳踏車被竊時有所聞,我醫療團的翻譯買腳踏車是為了騎20公里上下班,以前是用走的,從早上五點走到八點來上班,查德人民,大多發揮雙腳萬能,在醫療團上班薪水高(台幣每月NT$4,000-),所以,買了腳踏車,而非如台灣現在騎腳踏是為時尚、休閒運動及健身

醫療團有一個翻譯員,把結婚買老婆的錢都攢下來後,卻拿來買了「三手50cc」舊機車,羨煞很多人啊!『馬子』自然就能交到好幾個。

在查德的生活中,這個國家,隨處都在上演著貧苦、飢餓、疾病,面臨死亡的無奈故事,有段小故事,讓我至今深深難忘。

有一次,我與我的翻譯「卡杜馬」,她提議,來查德這麼久,有個地方的鄉村景色宜人,要不要走走看看呢?

剛好,老婆大人去美國探親去了,想也無聊,好啊!擇日不如撞日,說完,由我開著車子,遠離了首都,來到一片沙漠地中,逛著查德的鄉野景點,突然在一個非常荒涼的郊區,看到一群人正圍繞著,哭到已經沒有眼淚的婦人,無助的眼神,乾瘦嬌小的身軀,此刻正抱著一個瘦到不成人型的六歲小男孩。

這位媽媽,就在路邊朝著往來的人,沙啞的吶喊著,一股不忍的情感油然而生,我停下車走入人群中,經過我的翻譯解說:「這位婦人是一位窮人,沒錢給小孩治病,請救救我的孩子,他就快死了!」,我立即俯身察看,發現小孩此刻正發著高燒、脫水狀態且身染瘧疾。

我當下拉著小男孩的媽媽,順手抱起了瘦弱、營養極度缺乏的小男孩,快步奔向我的「醫療團-團長專用」座車 Toyota 5000c c V8 Land Cruiser柴油手排車(要價台幣300萬),用飛快的馬力,載到我服務的自由醫院內救治。

婦人經過卡杜馬的翻譯,一直告訴我:「先生我並沒有錢,我住不起這麼豪華的醫院」,而我透過卡杜馬,對著這位無助的媽媽說:「請放心,我是這家醫院的醫療團長,我會【免費、義務】的救治你的小孩,錢的問題,不要擔心,那不是重點,小孩能活命最重要。」

我一邊保證,一邊飛奔開車,這位媽媽總算放心多了,哭聲總算在此刻宣洩而出,用著我聽不懂得土語,彷彿告訴他的小孩:「寶貝,你有救了,上天聽到媽媽的祈求,遇到一個好醫師,願意救你了,寶貝,你要撐住啊!快到醫院了!」,母親此刻的慈愛,是不需要透過翻譯,我也能感受到,身為母親的溫婉與細語安慰。

經過了一個禮拜的治療後,這個小男孩終於脫離了死神的招喚,在我批示下,醫院給予了免費的優待,但,我並沒有刻意的去告訴這位媽媽,是我給予妳免費的,而我故意選擇了「遺忘」,也早已不記得,他們出院的時間,以及婦人與小男孩是如何回到20公里外的茅草屋?(這是查德人,多數居住的房子)

經過一個月後的中午,門診快休息時,這個媽媽牽著被我救治過的小男孩,氣色好多了,但依然是瘦的可憐,跟著另一個比較大的八歲小女生,媽媽背上又揹著一個一歲的嬰兒,三個孩子們,臉上都掛著乾了以及又剛流的鼻涕,在40℃的艷陽下,走了五個多小時,20公里的路,從清晨走到近中午,手上拎著一隻非常瘦弱、頻死的老母雞(在查德,雞對窮人而言,只有過年時,一家大小才能共吃ㄧ隻,雞可是非常奢侈的美食),及『頭頂著』一壺用手擠,且經過五個小時日曬的羊奶,既沒有殺菌更無保鮮。

但這個婦人,用僅有的奢侈食物,走了五個多小時,帶著滿滿的感激前來答謝我,那種感激的眼神,是不用需要透過語言來表達的,是人性自然真誠的流露,我看到他們走了五個多小時的路,不遠千里的答謝

此刻,我強忍內心的激動及快掉下來的眼淚馬上拿了折合台幣$2000幣值的西非法郎,買下了這隻老母雞,並將老母雞送給這位婦人,請他為小孩補補身子,多的錢,就請他們坐老舊的巴士或是計程車回去,並請我的翻譯去拿些藥物,讓他們帶回去,且陪著他們走出醫院。

過了幾天,我問起翻譯卡杜馬,他們如何回去的?卡杜馬說:台幣$2000元,相當於這一家大小十幾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她們並沒有坐著任何車子回到20公里的家中,而是用他們唯一的交通工具『雙腳』,又走了五個多小時,回到家裡,這些話,令我感慨不已,查德的人民,落後且貧困。

查德的公車是沒有站牌,隨叫隨停的,其實是開發中國家,淘汰下來的九人座休旅車,有30歲高齡,坐一次約為台幣$10元,但是名為九人座,幾乎都擠到20人,不知道,人是怎麼「塞」進去的。

計程車也是來自很多國家的報廢車,常舊到就地拋錨,至於大貨車,載滿了到米或麻袋上,總是上面又坐滿了「30~40」人,非常險象環生,道路並不平整,且令人擔心,在我所見,是非常奇特的景象。

醫療團,紅十字會及外交大使館員,大多開著Toyota 5000c c V8 Land Cruiser沙漠越野車,有一次我在沙漠中,陷入了沙坑,眼見前不著村,300萬的車,心想完了,完全爬不上沙坑

農技團老伯伯,不慌不忙,換了個擋,竟然超神奇的以45度仰角之姿,從沙坑中爬了起來,這輩子想看到這種特技,唯有在特技團表演中,才能看過吧!

而我這輩子,也只有在台灣的汽車教練場有開過手排車而已,很「大膽」的有時就獨自一人,開著這麼大一台的手排車,奔馳查德,想來非常過癮!

 

附註:大夥一定很奇怪,不是醫療團長

有有保鑣兼司機嗎?為何我還需要獨自

開車呢?因為人總會有下班時間,六點

後,跟著農技團老伯伯,去當牌搭子兼

飲酒、打牙祭 ,我要去打麻將,當然

不可能是白天上班時間打牌,所以,

才會一個人開車,亂闖也不擔心出意外

吧!

 

在一個沒有紅綠燈的國家中,我這人開車可是非常小心的,因為,假車禍敲詐,或是以牙還牙的交通事故,可是時有所聞,尤其台灣人在當地給人很有錢,是頭肥羊的感覺,晚上開車是沒有路燈的

黑人又只有眼睛與牙齒是白的,晚上路上車燈沒照到時,全看不清楚是「人」還是「背景底圖」,人又多,小孩又愛亂跑不好好抓住、看住我駕駛的車子,馬力又很大,開在路上,只有「祈求」及「小心」兩個基本原則要固守 。

有一族的族人,他們是不談法律的,有自己一套的「族人律法」自己遵守,『一命還一命』是該族的慣例,撞死這個族人的人,是當場從回教長袍(查德傳統基本服飾)掏出一把刀來血拼,「血債血償」,是這個族的唯一律法,這種開車出門怕撞到這族的恐懼,直到我真正離開查德上了飛機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我既沒得愛滋也沒因為開車,遭到人斷手斷腳過。

而查德的警察穿的是軍裝,配備的槍枝,是隨時上膛的AK-47自動攻擊步槍,有一次,又是我獨自一人,下班後,開著車子從醫院回到家的路途中,離醫療團住的地方有500公尺的警察哨,我在搖下車窗、跟警察打聲招呼,車子打檔「滑步開離」時,突然槍聲大作。我驚恐的打滑了車子,急忙將車子停在路邊,嚇的我,急忙的在我的身上,找著被槍射穿車子的彈孔,摸著全身,找尋射在我的身體,早以噴出的血漬,更擔心著,輪胎是否被射穿過,但怎麼找都找不著,明明槍是朝著我的方向,總感覺,是為了要搶劫我,才朝著我射殺過來的啊!

 

與我們平日聽到槍聲都是在HBO、AXN電影頻道聽到、感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這種坐在車內,開車聽到且就在你身邊開槍的情結,和血鑽石那部電影中,李奧納多和女記者,被軍人獵殺是一樣的,後來才知道警察是對著旁邊鄰國國界「查理河」上的,不法走私:糖、米及石油,這類民生必需品的走私客,直接「就地正法」,而我帶著雞皮疙瘩的回到了醫療團家中的豪宅「鐵皮屋」時,仍然心猶餘悸、忐忑不安了數日,這樣的驚險景象,至今,深深映在我腦海中。

陳啟煌

學位: 國防醫學院醫學系畢業(1985/08 - 1992/07) 台北醫學大學臨床醫學研究所博士畢業 (2012) 現職: 臺北醫學大學附設醫院婦產部不孕症科主任(2016.08~迄今) 臺北醫學大學醫學系婦產學科部定專任教授 (2015年2月起~迄今) 經歷: 三軍總醫院婦產部住院醫師(1994/08 - 1999/07) 三軍總醫院婦產部主治醫師(1999/08 - 2011/02) 中華民國駐查德共和國醫療團團長 (1999/08-2000/07) 美國Northwestern University試管嬰兒及人工生殖臨床研究員(2001/05~2002/04) 美國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生殖內分泌不孕症臨床研究員 (2001/04-2002/05) 國防醫學院婦產學科部定專任助理教授 臺北醫學大學醫學系婦產學科部定專任助理教授 臺北醫學大學附設醫院婦產部不孕症科主任(2016.08~迄今) 臺北醫學大學醫學系婦產學科部定專任副教授 (2015年2月起~迄今) 國際生殖保存醫學會Newsletter, co-editor 任期一年 中國婦幼保健協會聘任陳啟煌為中國婦幼保健協會生育力保存專家委員會顧問,聘期五年 (2017/11迄今) 海峽兩岸醫藥衛生交流協會生殖醫學分會第壹屆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任期三年 (2018/06/08~迄今) 台灣生殖醫學會副秘書長 (2018/09~2020/08)